這是一個發生在城市光廊的故事。
看來好像是個騙局…….
在一個二月天的南台灣的冬天下午,是嗅不到陰冷的氣味,
貓頭鷹趁著這暖冬的下午,坐在打狗的中央公園,
他看見有人從公園中的小路穿過,附近的椅子還稀稀落落的坐著兩三個人,
昏黃的路燈與晦喑的天色,人如影一會兒在樹蔭,一會出現在月光中。
貓頭鷹欣賞著眼前的景色,他覺得很舒服,甚至還有些愉快,
此刻的景色與他的人生寫照是有些相似的。
只要是對自己人生失望的人,坐在這裡會感到很自在的。
沈暗的暮色和濃濃的樹影,把這些人落寞的眼神,
和被生活壓垮的肩膀都掩蓋住了。
這些有共同生活色彩的人,都被這黃昏吸引,
像蝙蝠出現在夜晚,出現在這令人感到希望的中央公園。
黃昏的暮色讓別人看不清他們,所以他們的心情看起來也比較自在一點。
貓頭鷹坐在城市光廊的另一頭,他看到捷運的施工圍籬後面
火災後廢墟的百貨公司,破碎的窗子,點出建築物失寵的目光
呆滯的望著這城市的進步。
隔著樹林的中山路之後,他可以清楚的看見,
那是一個完全不同的世界。
那裡的世界,以五顏六色的光芒,穿透了樹林射了過來。
沈靜的公園裡可以聽到那個世界吵嚷的人聲,
伴隨著捷運連續壁施工機具往復又單調的聲音,
機車呼嘯而過的聲音,顯得有些驕噪與剌耳。
那個世界是屬在生活戰場上的贏家,他們是成功的,
他們用錢來滿足自己的慾望。
貓頭鷹倒不會為錢煩惱,只是他對女人有較高的理想與期望。
然而他發現在真實的生活中很難達到,所以心裡總有很深很深的失望。
他覺他與公園的流浪漢有點相似,
都是在人生的戰場上,遭遇到挫敗的人。
貓頭鷹在心裡評量這兩個世界的同時,
一位老太太走過來,坐在他身旁的空位上。
貓頭鷹看著老太太的外表,
雖然在光線昏暗之下,但看得出來
老太太不像是個流浪漢,但怎麼看也不像是個
上流社會的人。
也就是看起來不會讓人多看幾眼的平凡的老人,
老太太坐了一會兒,兩個人一句話也沒說,等到老太太要走時,貓頭鷹看著他
心裡卻想:這老太太有家嗎﹖他的家和家人又是什麼樣子﹖
不過應該不是有錢人家就是了,至少不會有五十幾張房地契吧。
也許他的家人把他當成一個討厭的包袱,巴不得她早點死掉算了。
也許她是個獨居老人,一個人住在便宜的舊屋子裡,
沒有親人,沒有朋友,也沒有鄰居會關心她。
唯一關心的只有她的房東,是否如期的交出房租。
貓頭鷹盯著老太太慢慢的走遠,一直到消失在樹影中看不見為止。
公園裡愈來愈暗,除了咖啡區有微亮的燈光外,黃昏的光線是愈來愈暗。
這時又有個年輕的辣妹走過來。
貓頭鷹瞄了他一眼,一件很短深色的裙子,一雙好似巫婆鞋上套著好似袖套的綁腿,
裹在那雙看起來有點比例不當的美腿之上,
「穿著比那個老太太要好很多…」貓頭鷹想著。
一頭的金髮,與那很酷與不肖的表情,顯出她的表情很不愉快。
「碰」的一聲就在貓頭鷹的旁邊坐下來,
嘴裡還不斷的吐出三字經。
貓頭鷹覺得她是想引起他的注意,隨口問了一聲:
「你好像心情不太好的樣子﹖」
辣妹轉過頭看著他,臉上仍然是那付全世界人都對不起她的表情
「是呀!我的心情壞透了!」辣妹 接著又幹了一聲後又說
「要是你像我今天一樣雖,心情一定不會好到那裡去。」
她看著貓頭鷹臉上仍然是那付全世界人對不起她的表情。
見貓頭鷹沒搭腔,她接著又說:
「我剛才做了一件遜弊了的事!」
但是貓頭鷹不怎麼好奇,他聽過太多的不幸,
總有人喜歡找他訴苦,但他總是以「嗯」,「啊」
做自然反射反應。
他所在意的是這樣的女生在床上是何等光景,
這跟他兩腿之間的異物的反應是有很大的不同。
「我今天才到高雄的,當我到車站的時候,我沒有找到我的朋友!」
「那怎麼辦呢﹖」
「我搭上了一部計程車,司機說有一家賓館不錯,我只好讓他載我去了。」
「嗯!」貓頭鷹點了頭。
「我進了這家賓館,覺得不錯」辣妹 換了口氣又說:
「我一進房就想先洗個澡,我個人有個習慣,不論在那裡洗澡都會用特別的牌子的香皂」
「你用那一種香皂﹖」
「克麗絲丁!」
「不便宜哦,也不好買吧﹖」
「我就是一面問,一面找,好不容易問到城市光廊附近應該有百貨公司,
當我買到香皂時,我卻記不起回賓館的路了。」
貓頭鷹裝出有點關心的樣子說:
「賓館叫什麼名字﹖」
「我在高雄人生地不熟的,我出門前也沒好好的記住,我的行李都放在賓館裡,
買完了香皂我身上也剩不到一百元,我真的不知道要怎麼辦….」
貓頭鷹沒吭聲,這樣過了一段又長又難過的沈默時間後,辣妹開口了:
「我想,你一定不相信我所說的吧﹖」
「不,那倒也不是啦!」貓頭鷹說 :
「這種事也可能發生在出國旅行時,一出旅館房門後忘了自己住的旅館名字和地址。」
辣妹 聽了有點高興的說:「在國外可以找我們的代表處,那裡有外交人員可以幫忙,
反倒是在自己的國家裡,卻不知要找誰。」
「要是碰不到好心的人,我想我今晚要流落街頭了。」
辣妹又手撥著她那頭被燙壞的頭髮,貓頭鷹這時才看清她上身穿的是
針織的粉紅色毛線衣,但是注意一看才發覺這是件很性感的毛衣,
透過背後隱約的光線,竟把她的胴體的曲線刻劃的非常清楚,
布拉甲的顏色與款式也隱約可見….
「很高興你相信我的話,你是我今天遇到的第一個好人」辣妹的聲音裡
充滿了撒驕的聲音,辣妹斜倚著貓頭鷹的肩,仿彿小船找到避風的港口
她雙手把他的手緊抱在胸口。
「好有彈性的乳房,靠的好舒服」貓頭鷹心裡想,飛來的豔福,能消磨一點是一點
,順著手肘往辣妹身上輕輕的磨蹭…
貓頭鷹隱隱覺的好像那裡不對!倒是想看看那樣的香皂可以與
辣妹肌膚之親,
「你買的克麗絲丁的香皂呢﹖我也想聞聞看,會不會有你身上那樣的香味。」
辣妹一聽跳了起來,左摸摸又摸摸很生氣的說:
「幹!我一定是把它掉在什麼地方了。」
「就在這一個下午,你忘了賓館,又掉了克麗絲丁的香皂,是不是太不小心了點呢﹖」
「我去找找看﹖」說完辣妹卻不在乎的往大立伊勢丹百貨方向走掉了。
「其實她若是拿得出香皂,我願意去相信她所說的,她以後跟別人說時,一定得帶著香皂
幹這一行真的要小心,不然還真不容易。」
這時候天變的有些涼,貓頭鷹站起來打算離開。沒想到一起身,就發現椅子旁有個紅色的小
盒子,他撿起來看,正是克麗絲丁.迪奧的香皂。
「這是那個辣妹丟的嗎﹖」貓頭鷹趕快在辣妹離去的路上搜尋辣妹的身影。
突然看見辣妹在中華路與五福路的街角等著紅綠燈,貓頭鷹一邊喘著一氣喊:
「小姐!等一下!等一下!」
辣妹轉頭過一看是貓頭鷹,眼神馬上警戒了起來。
「這塊香皂一定是從你口袋裡掉出來,我剛剛在椅子邊撿到,真抱歉,我以為你….」
接著貓頭鷹從皮夾中拿出一張千元的紙鈔說:
「為了表示我的歉意,我借給你一千元,希望能幫你一點忙。…」
辣妹一句話也沒說,立刻就把千元大鈔收下了,貓頭鷹拿出一張名片
給辣,
「這是我的名片和地址,你找到你的行李後,在依這個地址還給我就好。」
「還有這塊香皂,不要再弄丟了,它可是有特別意義的。」
辣妹用顫抖的聲音說: 「謝謝你,幸虧你撿到了它。」
辣妹不等紅綠燈,就急忙衝過路口,消失在人群中,貓頭鷹直到看不見辣妹後
心裡還想著剛發生的一切,他心裡想著:
「她真是倒楣透了,不過我剛用我的力量幫助了她,總算讓她好過一點。
但是我得到一個教訓,就是不能以貌取人。」
貓頭鷹的情緒還有些激動,因為他差點冤枉了一個年輕的小姐,差點讓一個外地人在
高雄走頭無路。他一邊走又走回到剛剛的長椅子旁,看到一個老太太,
用拐扙在椅子的四週掏來掏去,貓頭鷹認出是剛才坐在他旁邊老太太便問:
「你丟了什麼東西嗎﹖」
「剛剛在大立買的一塊洗臉的香皂弄丟了,也不知有沒有丟在這裡…」
「是不是克麗絲汀.迪奧 的﹖」
這時,黃昏已完全消失,根本不適合再去找任何東西了….
註:本文改寫自沙奇(Saki)的黃昏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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